新春登门，家住山东省济南市万达广场小区的张女士顾不上太多寒暄，先喜气洋洋地把记者请到窗户边上。记者探头一看，楼下是一所崭新的小学。“学校好吧？我家孩子上学近便吧？”张女士的得意之色溢于言表。
坐在沙发上，张女士打开了话匣子：“我本来的目标校是名校经五路小学，都想狠下心来买学区房了。你猜怎么着？经五路小学在咱小区建了分校，和本校共享师资！”
近年来，山东省济南市在教育均衡之路上一步一个脚印。2015年，全市实现“100%公办小学划片免试就近入学，100%公办初中对口免试直升”的“零择校”；2016年，提出在中小学全面实行“零择班”（以下简称“双零择”）。“实行‘双零择’，让孩子就近入学，公平分班，降低了教育成本，也在制度上彻底遏制了不正之风的孳生，保证了教育的起点公平，是改善教育生态和提升教育质量的重要举措。”山东省委常委、济南市委书记王文涛说。
“双零择”，底气在哪里？
教育均衡发展的水到渠成
择校、择班之所以“高烧难退”，因为攸关百姓利益。不把发热的“根子”铲了，光下文件、喊口号，在表面上“泼凉水”，这事难办。
“这话不假！要是孩子没奔头，咱当妈的再作难，也得给孩子择校啊！”从市中心一路往北，跨越黄河，途经大片冬日荒凉的庄稼地，等记者坐在济南市天桥区桑梓店街道居民辛红的家里时，已经是1个多小时后了。
“我闺女的小学、初中都是在镇上读的，为啥没择校？因为济南有规定，重点高中下‘指标’到初中，择校就丧失了指标生资格。给你举个例子，不择校，393分能上省实验中学；择校了，532分都考不上！”辛红解释道。
“要想实现‘零择校’‘零择班’，不能硬来，讲究的是教育均衡发展的水到渠成。”济南市教育局局长陈东生告诉记者，近5年来，济南市投入52.29亿元，先后实施学校标准化建设、农村中小学校舍标准化建设、“全面改薄”和农村中小学“211工程”等，基本实现了城乡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办学条件无差别配备，为“双零择”打下了坚实基础。一组数字很能说明问题：2016年，济南市新建、改扩建中小学校55所，增加学位46170个；2017年，全市规划新建、改扩建中小学校77所，约增加学位102460个。
择校就是择老师，在强化师资配置均等方面，济南出了“狠招”。“我们推进名师交换和教师交流常态化、制度化，5年来，1148名获市级以上荣誉称号的名优教师全部进行了交换，全市11972名教师也进行了交流，占教师总数的28.5%，还有10%以上的管理干部进行交流轮岗。”济南市教育局副局长王品木说，之所以这样，就是要打破名师由少数学校所有的垄断格局，让校际间的师资水平日趋均衡。
集团化办学也让薄弱学校快速提高。据了解，在济南，集团化办学有“弹性学区”“大学区制”“跨学段联合办学”“城乡联盟”“输出管理”等多种方式，目前，济南市区义务教育阶段集团化办学覆盖率达到47%。
“截至2015年底，我市10个县（市）区全部通过国家义务教育基本均衡县（市）区验收，主城区则早于2014年通过了国家义务教育基本均衡县（市）区验收。”陈东生说。
“双零择”，成效在哪里？
让孩子从起点线上松口气
“原来一到招生季，我的手机都不敢开，各方面打招呼、递条子的，真是让人‘无处藏身’！”济南一位热点小学校长对记者大倒苦水，但现在，校长们的心头“别提多轻松了”。
“有了教育均衡发展的底气，再加上几年前就出台的‘择校生不享受指标生’等政策来引导，不足一年，济南就全面实现了‘零择校’。”陈东生介绍道，自上世纪90年代，济南市就推行了公办小学划片免试就近入学、公办初中对口免试直升，在此基础上，2015年，济南首次实现了“零择校”。
作为一线教师，某热点小学班主任杨老师对“零择校”的感受是从“班额瘦身”开始的。“原来我们班上有1/3是择校生，最夸张的是开学第一天，还有择校生来报道，班级越来越大，老师累极了。”杨老师高兴地说，现在严格执行“零择校”，班额恢复正常了。
对一些薄弱学校来说，“零择校”则意味着生源的回流。“现在，我们学校的生源没有流失了。在原来，有些家长通过各种门路就走了，到外校或者外区，‘零择校’特别好，谁也不能逾越这个红线。”济南市南辛庄小学校长程涛告诉记者。
“实现‘零择校’，没有‘条子生’，让孩子从起点线上就松口气。”王文涛表示，全面实现“零择校”后，济南明确提出“零择班”，“不能进了学校以后，想进哪个班就进哪个班，要更好地实现教育公平。”
尽管过去了大半年，山东省实验中学高一（21）班学生家长靖玉杰，对孩子入学前的“分班仪式”仍然记忆犹新。“本校区老师起立！”2016年8月27日上午，山东省实验中学副校长林宝磊一声令下，所有高一年级班主任依次上台抓阄。“哪个班？”看到排在第一位的许真真老师抽出签，一位家长喊道。“（1）班！”许真真将抽签结果举过头顶，由在场记录员通过视频存证。“最让人吃惊的是，所有班平均分相差不足一分！”靖玉杰告诉记者。原来，这是学校按成绩“蛇形分班”的结果。
据了解，济南对义务教育阶段的生源，根据性别比例,采取电脑派位、均衡分班的方法组建班级；对于有考核成绩的高中阶段生源，根据性别比例,按照学生成绩高低进行蛇形排列,实现均衡分班。
“‘双零择’政策所带来的最大利好，就是区域内校际间、班级间生源的均衡，这直接关系到学校整体发展的后劲，让区域内的学校实力不相上下，也倒逼行政部门和校长办好每一所市民家门口的学校，教师关注到每一名学生的成长。”济南市副市长王新文说。
“双零择”，未来在哪里？
从注重“有其名”到“务其实”
从录取560分的考生，到录取393分的考生，对老百姓来说，这是不择校能享受到的巨大福利；对名校山东省实验中学来说，则意味着对教育教学的巨大挑战。
“济南把大力推进教育质量优质均衡作为重中之重，以‘新优质学校’实践为重点，建立以制度创新为导向的教育改革激活机制，加强集群创新，做大优质教育蛋糕。”陈东生强调，在实现“双零择”、力促教育公平的同时，济南从没放松过对教育质量的追求。
“我在课上讲一个问题，有的孩子一下子恍然大悟，有的孩子就摸不着头脑。作为老师，感觉到学校生源的分化确实在加大。”山东省实验中学高一级部副主任时郑华告诉记者。问题不仅如此，作为长期存在的“重点班”，有其生存“价值”——对学校来说，可以集中优势师资，重点培养一批拔尖学生。
怎么办？“临渊羡鱼，不如退而结网。学校还是要扎扎实实提高自身育人能力，提高教师自身专业水平，这样才能从容应对教育教学中的各种变化。”林宝磊介绍，该校已采取了四大“应对之道”，包括每班教师老中青混搭，发展“教师成长共同体”，实行分层教学，开设“素养提高类”课程和“基础提高类”课程……不但要保证基础较好的学生“能飞则飞，能跑则跑”，也保证基础较弱的学生尽快适应学习。
“双零择”，未来在哪里？从注重“有其名”到“务其实”，让越来越多的学校成为“家门口的好学校”，成为济南教育发展的目标：
进一步深化义务教育课程改革，助推学校在规范办学基础上自主发展，建立校外教育资源共享体系，创造不同特色的优质教育。
推进普通高中特色化多样化发展，培养学生创新精神和实践能力，丰富普通高中教育内涵，整体提升高中办学水平和教育质量。
以115个教育集团为龙头，探索“教育集团”核心经验，推动区域规范和专业的教育点上示范、面上推进、整体提升。
“‘双零择’是希望和机遇，无论是‘热点校’还是‘非热点校’，在得到均衡配置各项资源后，他们都更注重办学质量和特色，更相信依靠自己的办学实力和特色才能适应社会需要，才能生存和发展，而实现教育公平，全面提高教育质量，努力办好人民满意的教育，则是‘双零择’从注重‘有其名’到‘务其实’思考与探索的核心。”陈东生对未来充满希望。
